远在千里之外,收到雅林寄赠的《孝林村志》。


这是他主编的第四本书了。其他三本是《郭村印象》《唐奉风情》《金虎日记》。


雅林每有新作,总想叫我先睹为快。《郭村印象》出版时我在京小住,他立即托赴京的一个朋友转送。这次又热情寄书并几次询问结果,其执着、认真的精神令人感动,对我信任的态度也是显而易见的。


雅林的故里郭村与我村相邻,连洼种地,炊烟相望,所以我们应算乡友。


雅林小我二十岁,可算忘年之交,更确切说是文字之交。虽然我们相识二十多年,但主要是微信联系,文来信往,实际见面也不过三四次。


首次见面就是因他抱来一摞稿子,有散文杂谈,也有新闻报道,说是叫我“提提意见,给予指导”。其实那时他的稿件早已经常见诸报刊,应是小有名气了。


我没有好为人师的习气,对类似事情也并不热心。但雅林说出我一个老师的名字,说是我的老师叫他来找,并说我对乡亲“准不会摆架子”。我自然没资格对任何人摆架子,但确实也“指导”不出什么子丑寅卯,就说了些鼓劲加油但又无足轻重的话。记得他说自己只上过初中,我就说:“你们的初中还算正规,我上学时正逢文革,多半时间都在队里干活儿。”


他对家乡文化建设非常关注和热心。县里的文学丛刊《滹沱乡韵》创办以后,几乎每期都有他的散文或报告文学。为祝贺《滹沱乡韵》出刊十期,我们搞了一个规模不小的纪念活动。那天雅林从安平赶来,散会就匆匆走了。回去后他微信告之:“原想找你说说话,但看你又要讲话,又要应酬,就和文友结伴走了。”那天大概有二百多人,他很可能并不喜欢这种喧嚣热闹的场合吧。


那时雅林已被安平电视台聘用,还编着一个宣传丝网的会刊,是很忙碌也很充实的。


雅林的从文之路举步甚是艰难,经历了常人难以承受的磨难和曲折。他初中毕业后即辍学务农,曾下过转盘窑,跟过盖房班,学过小手艺,做过小生意。但不管干什么,也无论何时何地,总对文学保持着一颗纯真火热的心,升腾着不息的文学之梦。后来,他的文章不断得以见诸报刊,陆续发表上千篇,他还创办了自己的公众号《村里村外事》,吸纳了上万粉丝和读者,成了很有名气和影响的体制外媒体人。有一次,全国著名孙犁研究专家段华先生想给我寄一部《孙犁年谱》,但不知我的通讯地址,最后竟通过雅林的公众号得以恢复联系,使我对他的影响更加刮目相看。


年进老境,旧友渐稀。但近年和雅林的联系却日渐频繁。这当然和他的勤奋创作有关。他每有创意和新作,常发来叫我“指正”。而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你真不容易”。


雅林的不易,还在于要靠一杆笔谋衣食和闯社会。他没有工资,也很少有其它收入,手中之笔既要放飞理想,还要养家糊口,这是许多著名作家都难以做到的。但雅林甘于清苦,不卑不亢,他不攀附权贵之势,也不奔走豪富之门,只靠心血浇灌心中一片绿洲,始终保持着农家子弟的淳朴和传统文人的骨气。


过去有句俗语说“安平老板赶着追,饶阳老师一大堆。”“老师”特指诗文书画人才(其实安平同样很多)。雅林多年在安平打拼,未能摇身一变成为“老板”,却化茧为蝶成为“老师”——乡村史志学问的老师。《郭村印象》创立了一种新的村史体例,《孝林村志》在安平县首开先河,而《唐奉风情》则受到原全国文联党组书记胡振民的肯定,热情题词祝贺并题写了书名。


“老师”和“老板”,一字之别,境遇不同。雅林现在仍是旧房土院,布衣蔬食。游走四方采访写作也只是一辆电动车、一台旧电脑。尽管如此,他还是矢志不渝,在乡村史志的写作上不断探索,为振兴乡村文化做着不懈努力。《孝林村志》杀青之后,他立即又投入李林口村史的调查写作,并和我多次提及要为故乡里满镇十几个村庄各写一部村史。据他说已经在十来个村搜集了很多资料(不知他何时做了如此繁复的基础工作)。


雅林曾激动地微信相告,说修村志工作已作为重要内容列入河北省振兴乡村经济工作的“纲要”之中。他说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也要沿着这条路子走下去。那时他还发过一组“秋收系列”散文,引用了我早年一联咏叹高粱的诗句“非是脊骨如竹硬,何能仰天望丰收”。我的拙诗极少有人欣赏,这两句可能契合了他内心的某些想法,引起了他的共鸣吧。


其实雅林的人生是丰富多彩的,也有很多令人难以企及的宝贵收获。除上百万发表的文字之外,他还收获过幸福美满的爱情,养育了一个聪慧懂事的儿子。儿子去年不但考上名牌大学,还出版了一本诗集。文化的力量、家风的影响、榜样的作用是潜移默化的,也是无可置疑的。


一介农夫,立志从文。面壁卅载,茹苦含辛。励志精进,铁杵成针,再接再厉,永葆初心。祝雅林在文苑耕耘中不断获得新的丰收,也希望他的生活更加多姿多彩!


作者:何同桂  编辑:李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