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飞•相知
时间:2020年6月14日
地点:衡水桃城机场
两千年前,孔子立于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孔子是圣人,但他不会飞行。不仅他不会,他的七十二贤士弟子们也不会。
但古人也有飞得很好的。
《黄帝内经》的“素问•上古天真论”中,把得道者分为四个层次:真、智、圣、贤。
“圣人”和“贤人”飞不起来,可“真人”和“智人”是能飞的。“真人”和“智人”能够“提挈天地,把握阴阳,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正如庄子《逍遥游》中所述: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
而现在,拥有一架旋翼机,即可轻松实现“御风飞行”,直接跨过“圣人”、“贤人”,迈入“真人”、“智人”行列。
转眼间,飞行已10余小时,已褪去初登机时的陌生,有数个刹那间,感觉自己和飞机已融为一体,几乎能感受到它的每次呼吸和起飞落地时和草地间的对话。
翻翻日历,时间已过去了两个月。说是10多个小时,其实每次飞行,从准备行动到飞行结束,飞1个小时,要有至少3个小时的准备时间。而且,当头脑中飞的意念越来越深刻,就会忽略到一些原本曾经认为重要的东西。或许,这也是一种轻度的“玩物丧志”吧。
中国滑翔第一人杜鹏有句“名言”:玩飞行,把北京的房子都玩没了!(当然,他在国外又置了房产,那是不会说的)
所谓“痴”,本就从“知”从“病”,要做把一件事做到登峰造极,必须要有接近病态的求知欲和坚忍不拔的韧劲和定力。
有人说,飞行就是“蓝色鸦片”,鸦片自然是不好的,但让自己融入蓝天,的确是会上瘾的。
戴上头盔,对讲,检查仪表,打开电台:“拐洞拂可思捶得羊K,请示开车!”
耳机里传来前特种兵王教熟悉的声音:“可以开车!”
滑入跑道,打开空地开关,预旋。
地上的小草俯下身子,如一只温顺的狗儿,任风儿轻柔的抚摸。桨片把阳光切碎,纷纷洒洒地投射在草地上。
两个身影,在桨片下方,望着长长的跑道和蓝蓝的天空,一颗心,已将要飞翔。
200转,松开手刹,加油,拉杆,两点滑跑,机头轻轻扬起,如一头青春的小马扬起前蹄。
身子猛得一轻,整个机身离开地面。压杆,增速到100迈,爬升。爬升的速度很快,那一刻,感觉到灵魂的轻盈。
机头仍倾斜着指向蓝天,不断跃升的高度表提示着与地面的垂直距离。300迈,打开电台报一转弯。很多时候一转弯指挥塔台并不回复,仿佛正在生隔夜气的老媳妇。这时,只要再忍一忍,到三转弯时,一切都会风平浪静的。
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也没有不回复的三转弯。三转弯后,就要观察跑道、高度,及时调整高度和跑道的延长线夹角。四转弯就这样顺其自然的来临了。
落地动作是更讲究技术和飘逸感的。中国旋翼机首席飞行教头黄青教授说,降落时,你必须要建立起与地面的感觉,特别是拉开始的时机把握,几乎就是一个机手是否合格的最鲜明标志。为了印证这一点,他拉着我不断站起又蹲下,让我感觉地面在眼中的变化。
原来地面也是活的,它的生命就在飞行员不断变化的目光中。
飞起落是必须的,也是相对枯燥的。
最惬意的时刻,是飞空域。
衡水湖面烟波浩渺,时有鸟儿飞翔。
而我,就是其中一只。
一颗心完全静下来,发动机的轰鸣声几不可闻,风是那样的轻柔,仿若三月浠浬的小雨。
抬头望天,白云的姿态是那样的曼妙,洁白的仿佛观世音的长裙。天空湛蓝,如新生命般充满了不真实感。不断品味着日本老电影《追捕》的那句经典台词:跳下去,你就会融化在那片蓝蓝的天空里!
融化在蓝天里,这或许才是世间最浪漫的事。
泰戈尔说过,天空中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但鸟儿已经飞过。
而我,正在慢慢长出翅膀。
天空,已触手可及。
作者:桃花岛主 编辑:李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