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家,刚到小区门口。夕阳尚未落山,一缕橘黄从楼的缝隙射到迎门的牌石上,银杏将身子贴上去,装扮春色。微风吹拂,杏枝摇曳,勾起我对春天的翘望。我想,趁天气尚早,去城外遛一圈。


小区东南是孔道村的葡萄园,也是人们经常散步的地方。这里棚室林立,果树成方。园中的道路三纵四横,全部是砖面硬化,宽阔明亮。果蔬飘香的季节,桃、梨、苹果、葡萄以及各种蔬菜,晶莹剔透,煞是喜人。


此刻,我漫步在砖道上,由北向南,慢慢独行,想象着曾经醉人的芬芳,不由得身心俱爽。


新冠疫情发生以来,行动轨迹总在三点一线间徘徊(单位、家、值守小区),时而紧张,时而寂寞,时而在萧瑟中寻找绿色,难得这份透亮。


继续前行,传来音乐和笑声,村民们正在温室劳作。路边停放着两辆轿车,一黑一红。走近温室,刚想撩开门帘,摇滚曲贴着薄膜摇滚而来,撞到脑门上。室内几个年轻人正在干活,歌正浓,兴也正浓,不好意思打扰。我立刻转身回到砖道。透过塑料膜看到,室内早已春意盎然,绿的苗,绿的草,绿的心境。


忽然,天空传来声声雁叫,仰望天空,一行大雁向北飞翔。不远处一位老人正领着男孩剜野菜,听到大雁的歌声,她直起腰,望着雁阵飞去的方向,给孩子指指点点。


我一边倒行,一边欣赏空中的飞雁,感受着它们春归的情愫。记得曾写过一篇《大雁情》,记录了大雁对生命的坚守和对春天的眷恋之情。呼斯楞那苍凉粗犷、静谧悠长的歌声也曾令无数游子泪眼婆娑。春归是一个永恒的主题。


葡萄是这方土地的主旋律。漫步甬道,随处一望,就能看到扶绑葡萄的果农。或夫妻,或父子,或母女,或其他什么人。他们把睡在地下的葡萄唤醒,动情地把它们扶起来,那拉直的丝如同一个长长的舞台,直立的水泥柱稳稳地竖在那里,像列队的士兵,在温柔婀娜的葡萄仙子面前,默默负重。葡萄感动着,扭一扭细腰,作一个媚态。颤一颤枝头,恭身施礼。然后列队,等待主人的检阅。它们缱绻着春风,也怀望着秋实。


走上土堤就看到了沱阳公园。在这人间三月天,那青青翠竹,那小桥云亭,那一湖碧波,该是人们流连忘返的时刻。俄而,一曲笛声由远及近,是在追寻远方的姑娘,还是迎接湖边的客人?


向东,走到堤的尽头,就是故城村。村虽然不大,却是个有故事的地方。曾经的柳堤环翠,掩映出古邑的春天。故城栈道,托举起汉史的风云。站在县衙门楼,一望滹沱河的流水,那沱水托兰,春光绿苔,令不少文人雅士临景赋诗,留下千古绝唱。


堤下是那片小小的苇塘。这里曾经是一泓浅水。我不知道水洼的来历,印象中水洼的四周,曾经长满了芦苇。春出秋没,年年如此。有鱼、青蛙、水鸟还有泥鳅。端午节前总有人过来采苇叶,包粽子。秋后,芦花盛开,被风一吹, 飘飘飏飏,让人想起滹沱河的芦荡,那一叶扁舟贴着水面,穿梭在芦苇旁边,我们躺在船板上,仰望蓝天。白云悠悠,芦笛声声。苇叶在脸上蹭来蹭去,撩拨着少年的心事。每从这里经过,我都会停下脚步,站在塘边遐思。眼下,残留的芦苇刚刚钻出土皮……


一只水鸟站在水边,或在遐思,或在疑惑,也或在等待绿色……


如果不是那位放羊的老汉,还真忘记了时间。与老汉只是见面之交,谈不上熟悉,他地道的庄稼味总让我感到亲切踏实。


“天黑了。”他冲我喊了一声,没有停步,赶着羊群往家走。  我答应着,跟在他们后面。


远方的高楼已经亮了灯。春风吹过,稍有寒意。不知何时能摘下口罩……


作者:刘善民  编辑:李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