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动车带着我和儿子,在滏阳河边撒下一串串欢声笑语。行至滏阳公园,忽见一只身子细长、毛发油亮的小动物跳跃着闪进了杂草之中。


“黄鼠狼!宝贝,快看!”我赶紧捏闸停下,双腿支车,一手指给儿子,一手去掏手机,准备拍照。手机刚拿出来时,那小东西还在东张西望;可经过指纹解锁、点击图标、调整对焦一系列操作,它已一头钻进地洞,瞬间不见了踪影。


在市区能看到黄鼠狼?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况且我已经十多年没见过这活物了,对它的印象也模糊了些。正好路上有位老者也听到了我的呼声,目睹了整个过程,向他老人家请教,才确定那真的是一只黄鼠狼。


我和儿子蹑手蹑脚来到洞前。只见洞口掩映在树枝枯草之间,钻出一丝丝春意。我点了手机上的视频录像键,对着洞口,手持一根小棍向洞里捅了几下,希望能把它引出来,留下几秒影像。不料却吃了个闭门羹,黄鼠狼终不肯赏脸,甚为遗憾。


在离开的路上,我和儿子玩起来了扮演游戏:我是黄鼠狼,从洞里出来,看到对准自己的手机,以为那是什么枪,吓得躲到了儿子身后。儿子解释说,那是我爸爸,他只是想给你拍照而已……


晚上,我们又去了,这次带了几小块儿鸡胸肉。儿子把肉放在一片巴掌大的树叶上,小心翼翼地把“盘子”推到了洞口。


“爸爸,黄鼠狼闻到肉味会不会出来?”儿子问。


“应该会。等天黑以后,路上行人减少,安静下来的时候,它可能就出来了。”我答。


“那黄鼠狼会说啥?”


“它一定会说:‘哇,这是哪个好心人送来的好吃的!真是太感谢了!我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好吃!’”我一边做出吃东西的样子,一边说。


儿子对黄鼠狼的友善,让我想起幼时对它的“恶”来。小时候的一天早上,我去菜园地里摘菜,路上发现一只黄鼠狼趴在麦秸垛脚边蜷缩着身体正在熟睡。我心里有几分害怕,但还是大着胆子,捡起半块砖头,使劲扔了过去……砸没砸到那只黄鼠狼,记不清了。好像是砸到了,不过它还是机敏地跑掉了。


我之所以路见黄鼠狼“挺身而出”,是因为小小的脑瓜里装的是:黄鼠狼吃鸡,是害人精,该打!


小时候,村里几乎家家养鸡。到了晚上,鸡大多会上树休息。诗经中“鸡栖于桀”最能让我联想到的便是鸡三个一伙儿、五个一团儿地卧在树枝上。乡村的夜晚,分外宁静。如果忽然听到一阵阵骚动,伴随着鸡凌乱的扑棱声、惊恐的尖叫声,那一定意味着黄鼠狼来给鸡拜年了。众鸡惨叫,纷纷求救。大人们听到异响伸手打开电灯,钻出被窝,披件衣服,趿拉着鞋跑到院里去,一边大声呵斥,一边顺手抄了一把锄头或者一根竹竿,冲到树底下,驱赶黄鼠狼。邻居家的灯也亮了,屋里也出来了人,加入到声讨黄鼠狼的队伍中。胆大的半大不小的孩子也跟着飞奔出来,挥舞着棍子,壮大声势。黄鼠狼矫健的身影在树枝间穿梭,很快就逃走了,只留下受了伤、惊了魂的鸡。如果那家主人睡得牢,没及时赶出来,鸡多半会被咬死,甚至拖走。如果黄鼠狼不够走运,比如暴露在白天,则有可能命丧黄泉。


多年以后,看《狼图腾》中描写狼攻击羊群的场面,总会让我眼前浮现出众人追赶黄鼠狼的情景。


第二天,我们带着惦念的心又去了。儿子跑到洞口,观察了几秒钟,惊喜地大叫:“爸爸,快来看,肉没了,黄鼠狼吃掉了!”


朋友圈里,老同学看到我发的消息,赞叹说:“这个东西我从小到大也就见过那么几次。衡水环境不赖!”


可不是吗,环境好了,花上的虫儿、枝头的鸟儿、林间的小兽也就多了起来。每次去衡水湖游玩,总能看到一群群鸟自在飞过。贯穿市区的滏阳河,也常能看到鸟儿美丽的身影,它们冬天在冰面上漫步,春天在水面上飞舞,好不快哉!有一次,我们在河边看到一只白色的大鸟,优雅而潇洒,儿子欢喜得竟说要跟它结婚。做鸟的爱人比较难,那自由的精灵怎能关在笼子中?但做它的朋友还是可以的,只需常常关注它、爱它护它;只需默默注视它,心飞神交……


作者:杜项科  编辑:李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