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的一天,信步走在乡野上,风从耳边轻轻吹过。记忆,也不由得让这风吹开了一朵朵奇妙的浪花。


我的记忆,从一个小村庄开始。当时,我的父亲在一个“公社”大院工作,母亲是乡村教师,在村子里教书。这是一个一百多户,六七百口人的村子。村子有两条东西向的街道,东面、南面是广袤的土地。北面与外埠相连,西面是一个很大的坑塘,因此,这个村子叫“湾”。我的家在村子中间,一个窄而曲折的巷子里。三间正房,两间东房,大门是圆的“旋”式结构,新颖而又庄重。小村庄极其普通,与别的地方没什么二致。但是,村子的人,却让我不能忘记。而记忆最最深刻的,就是“黑白”大娘了。先说“黑大娘”,她是我家对门邻居,是个寡妇,个子高高,面色黑黑,独自拉扯一儿两女。她家只有两间土房,空落落的一个小院子,虽然穷困,但干净利索,院子整洁有序,屋子窗明几净,室内没有摆设,家徒四壁,一尘不染。“白大娘”呢,个子不高,白白胖胖的。那个时候,我的父亲正在“靠边站”,母亲工作忙,两个大娘成了我的“义务保姆”,整天抱着我走东串西,一刻也不离手。时间一长,村里人也不免担心:“他家正在落难,你们离远点吧!”但她们却不听这些话,说:“管他们呢,还不叫人好了。”还是像以往一样,照顾我和我们这个家。村里的老少爷们,和我们家和得来,混得熟,也不怕我父亲住“牛棚”,“靠边站”,家里有个大事小情,还是一如既往。直到我们家搬离了这个村,还是联系不断,亲情相牵,宛如一家。两个大娘在的时候,我经常去村里看望她们,两个大娘家的哥姐有事也经常联系。有一次,母亲还嘱咐我把“黑白”大娘接到家来,住了很长时间。去年的时候,我到村里转了转,走在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上,虽然这已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却还是那样亲切,温暖。是啊,相处是美好的,唯其美好,才能使遥远的记忆不但不泯灭,反而更加久远。


彼时,我的父亲在一个基层“公社”工作,“公社”的办公地点是一座二层小楼,小楼坐南朝北,破破败败。因年久失修,人一上楼,木质的楼梯就发出咚咚咚的声响。风一大感觉小楼就会剧烈摇晃。后来,“公社”搬到一处临近的院子,几排平房,小路幽远。大院里的人,有谢阿姨、米主任、闻部长夫妇和王林大爷。谢阿姨是妇联主任,随和知性,她时常和我一起唱 《红灯记》。米主任是大院的“管家”,年纪轻轻,严肃而又热情,是公社大院子弟的“孩子王”,我们是他的“小跟班”。闻部长是武装部长,威武气派,闲暇经常带我们去“捉鸟”,快活极了。闻部长的夫人是一名小学教师,与我母亲同行,俩人说得来,重要的我是她的“学生”。因为,我虽然不到学龄,但因无人看管,父母商议,让我去闻夫人任教的二年级做了一回“学生”。王林大爷不是本地人,说话“侉”,他白发童颜,慈祥随和。记得他有几回带上我们,拿上镰刀,背上筐子,去地里挖野菜。嗬! 那才真是天地广阔,春意盎然! 我的玩伴,是街上一个苗姓人家的三兄弟——龙,虎,豹。其中的豹与我年龄相当,玩得愉快,我们一起在街上疯跑,一起去坑塘“摸鱼”,一起去供销社买“小人书”。前几日,我还与豹通话。这段短暂而又美好的时光,像是轻风送来的消息,时时闪现在我的记忆中。是呢,一切美好的事物,是心底永久的封存。


大凡学习的时光,总是离不开师尊,而我记忆最深刻的老师,姓周。周老师是我的启蒙老师,也是我最崇拜的老师,他年纪轻轻,一表人才。我在上学的时候,写过一篇小稿,登载在报纸上,周老师呢,就如获至宝。从此,非常注重培养我的写作兴趣和技巧,并鼓励我多写多练,快出“作品”。还给我的“作品”写了一个开篇语:日月如梭,光阴似箭,恍惚间,人生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光,这也是我要写的理由了。但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没有日久的积存和沉淀,我能“写”些什么呢? 虽然那时候不知写为何物,更不知要写何物,但老师的期望和指导,的确让我获益匪浅,为我后来的工作与写作埋下了伏笔。一晃几十年了,我和我的老师,也从师生之恩演变成了朋友之谊,来往密切,这就是人生机缘吧! 师恩,永生铭记,这应该是每一个人人生最重要的自我标记吧!


人生的经历,也许会有坎坷曲折,也许会有高光时刻。但愿这些经历记忆永不折断,永不褪色。让它像徐徐的轻风时时吹拂,成为我们踔厉奋发的力量源泉。


作者:朱洪志  编辑:李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