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心情不好,想寻找一个有阳光的地方散散心,衡水湖已经去过多次,觉得应该换一个地方,可是在衡水市区域之内,除了衡水湖想不起哪一个旅游景点更好玩儿。我坐在电脑桌前,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时我一眼看见了摆在电脑桌上的面塑,有小黑驴,小青蛙,小老鼠,它们都瞪着圆圆的眼睛朝我笑。阳光不就在这里吗?它们的样子很可爱,此刻我想起了张梦君,这些都是张梦君送我的面塑作品,而她的油画作品色彩对比强烈,充满阳光和生机,到她家看画吧。她现在搬进了新楼房。据我所知,她结婚以后,在衡水共搬了十二次家,大都是租用的民房,如今有了一个大房子,有了安稳的家,有了自己的画室,能够踏下心来画画了。
我和她相识二十年,平时各自忙自己的事,来往并不很多,打了个电话过去,得知她在家,我便坐公交车去了。
她打开房门时,和上次一样,称呼一声师老师后,然后无话,用她的行动表达心中的语言。她迈着勤快的步子,先托着一个白色的盘子端来大红枣,还有一盘红苹果是我来之前已经摆放在这里的。最后她端上一个大玻璃盘子,里面是挂着水珠的拉拉菜和苦苦菜,还有一小碗西瓜酱。我看着野菜心里发笑。客人来了上野菜,野菜当水果吃,这是一大发明。她爱吃野菜我也爱吃野菜。她有几个画友,常常一起到野外写生,她带领着去挖野菜,渐渐形成了一个吃野菜的群体。
我坐在沙发上,她也坐在沙发上,我拿起一根苦苦菜放到嘴里咀嚼。她拿起一根拉拉菜放到嘴里咀嚼。苦苦菜味道是苦的,拉拉菜味道是辣的。
她告诉我最近有哪几位老师哪位朋友过来看过画,我知道会经常有人来的。
她的作品是以自然界植物和动物为对象,把自己的心灵世界与对象的心灵世界打开一个通道,产生一个奇迹,人与植物、动物开始心与心的对话,她能够读懂它们的语言,它们也能读懂她的语言,她不是在做画,是在和她的高粱、大树,小草,花朵,小狗,小鸟,一起玩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她的作品和她的人一样阳光,这是大家的共识,所以,有不少人到这里来寻找阳光。
我站起身来的时候,她也站了起来。
客厅里挂满了画,画室里挂满了画,卧室里挂满了画,厨房、内室和卫生间也堆满了一排一排的画,这里是画的世界。
她的一些作品在习三内画博物馆展出时我已经看过了,最近一些画作没有看到。我对她说,你画画,我看画,两不误。她说,不差那点时间。我说,时间对于我们是非常宝贵的,你不用陪,今天我要走进你的画里,让你的阳光照耀我。她轻轻地嗯了一声画画去了。
并排的几幅画是各种各样的树林,这些树在不同的季节和白天不同的日照时间,变化着不同的颜色,有红树林,蓝树林,绿树林,红白紫相间的树林,那些脱光了叶子的细小的密密弯弯的细树枝,像菊花一样美。梦君告诉我,《多彩树林》《东刘庄》《梨园深秋》《童年印象》《村边写生》《树枝》等这些作品都是她的故乡东刘庄村(河北省衡水市饶阳县大官亭乡东刘庄村)真实场景。我被这些画面吸引着,思绪牵动着我到了东刘庄的村头,走进了满园红叶的梨园,树枝在面前晃来晃去。我被她的家乡感动了。
我问她:“你的家乡真的有这么美吗?”
她一边拿着画笔画画,一边说:“比我画得还美。”
我走出了东刘庄,走到了金灿灿的葵花面前,《爱花人》画面上,梦君被葵花包围着,她的腿上也长出了葵花。《我最喜欢的花》让灿烂的葵花和亭亭玉立的荷花两姐妹手拉手朝着观众微笑,看着微笑的花朵,我的心慢慢舒展开来。
我和她一同走进童年,《过家家》《小小子推碾子》《喂鸡》《嬉戏》《包饺子》《麦场》《赶集》每一个场景都是一个小故事。我站在了《青梅竹马》这幅画前,两排垂柳树下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在树下玩耍,那女孩我越看越像张梦君,那男孩是谁呢?还有一幅象征着梁山伯与祝英台纯洁高尚爱情的油画——《化蝶》,画面是两个化作蝴蝶的男孩和女孩。这女孩应该也是张梦君,那么这个男孩究竟是谁呢?
我在画室看完画,回到客厅坐到沙发上,她把自己一本线描画册无声地递给我,我翻看着,大都是儿时的歌谣,我看到了她和丈夫的一幅画:长发丈夫打着手电筒,她站在树旁找知了猴,他们的儿子一手提着小瓶子,另一只手抓住了知了猴。
看过这些充满阳光的画面,我发现在梦君的记忆里,童年是快乐的,有许许多多的故事和场景,常常跳跃在她的面前。不是她刻意地去回忆童年,而是童年印象固守住她的心灵,一直追随着她,所以,她拥有永远的童年。有了永远的童年,就有了一颗永远的童心。
就在我思绪跟随梦君走进童年的时候,她的两位女友按响了门铃,恰好这两位我也认识,我们坐在沙发上边吃大红枣边聊天,谈起她们买青花瓷瓶的故事。有一天,她们仨到了休闲广场,其中一位女友在第一个摊位花100元买了一个漂亮的青花瓷瓶。梦君想买,可是这种贴花的只有这一个。她们只好来到第二个摊位,摊主开价120元,在讨价还价中,其中一位女友说,刚才我们花八十元买的,你看,比你这个还好。梦君说,刚才我们不是花100元买的吗?人家也不容易,别让人家流着泪走了。女友说,你站在谁的立场上说话。
这个故事使我深受触动,在当下激烈竞争的年代,为了金钱,有不少人道德沦丧,假货防不胜防,人都可以是假的,说假话说得比真话还动情,在这样的世界里,真,更可贵。
在我看来,梦君是一个说真话不说慌话永远长不大的诚实女孩,单纯女孩,快乐女孩,永远十八岁的女孩。她在我心中洒下一片阳光。于是我走近了她,阅读她生命跋涉中的路程。
作者:师桂英 编辑:李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