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因为工作忙,我每天中午去小区门口的包子铺买包子,有时要排队等十几分钟,回到家里,看着被塑料袋捂出潮气的包子,竟忍不住吃得心酸。这包子吃不出滋味,只是为了解饿。不由得想起童年在老家时,母亲蒸的干粮,那挂在房顶檩条铁勾子上的竹篮子,曾经装着那么多美味与期盼。
那时候,小孩子们活动量大,饿得快,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够干粮篮子,我个子小够不着,要蹬上小板凳才行。那个竹篮子是母亲从集市买来的,编得细细密密,膛口很深很大,能盛下不少干粮,母亲往干粮上面盖一块干净麻布,干粮不干巴,也不会发霉。
这只竹篮里永远都不会空着,有时是玉米面窝头、玉米饼子,有时是掺了白面的窝头,后来生活条件渐好后,馒头就越来越多了,有时还有花卷、枣花、糖包或包子了。
母亲手艺好,蒸馒头蒸得勤,几乎是隔一天就蒸一锅,有时候每天都蒸,就是为了我们能吃到新鲜的干粮。那时候没有零食,饭菜也没有什么花样,就是以馒头为主,家里好几口人吃饭,母亲每天除了下地干活,就是在灶台前忙碌好长时间。小孩子在外面玩,跑饿了,还不到饭点就回家找吃的,除了那个竹篮里的干粮,哪还有其它吃的呢。母亲说不到饭点吃的干粮叫“半等”,有的小孩子本来不饿,见别的伙伴从家里拿出来一个馒头吃,还夹了咸菜或者拿了一棵大葱,这边也赶紧跑回家翻篮子“搬腾”干粮去了。
有一次母亲因病动了一个小手术,要休息几天,那时候我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照顾母亲,只知道母亲做不了饭了,我们要饿肚子了。谁知道放学后,却一眼瞅见那个放在桌上的竹篮子,盖着的麻布鼓鼓的,揭开麻布,又大又白的馒头、糖包和花卷装了满满一大篮子,都要顶到提手上了。我正纳闷母亲什么时候蒸的,母亲笑着对我说,是村西头、母亲的一个要好的姐妹特意蒸好送来的,并说那个姨特别实在,要我以后记着人家的恩情。那时候探望病人一般就是买两瓶罐头或两盒藕粉,但是这个姨她考虑到我们家人多,孩子多,吃饭是问题,因此她实实在在地发面蒸了干粮给我们送过来,这是真心实意的关心。时至今日,那一大竹篮子干粮仍常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如今母亲已故去,修整后的老屋已把房顶换掉,那挂竹篮子的铁勾子也已不知去向。站在堂屋,我总是忍不住驻足,总想伸手触摸,那个竹篮子依稀还在。
作者:刘兰根 编辑:李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