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大早,我轻快地踏上电车,照例赶回老家去。沿途的麦田一大片一大片的,都被熏风染成了黄色,麦穗齐刷刷地挺立着,没几天就要成熟了。
我于是想,邻居老奶奶家的麦杏也该黄熟了吧?不是我贪嘴,而是一种别样的情愫牵引着我……
我刚进胡同口,就闻到了甜润的杏香。这杏香,顽皮地从邻家院子里涌出来,在胡同上空飘来荡去,应该是邻家的麦杏熟了。这杏香,甜得自然,甜得洒脱,甜得醇厚,伴着淡淡的泥土味,好熟悉,好温馨啊!这味道,是小村独有的味道,是家乡独有的味道,在小城是呼吸不到的。
抬眼望去,邻家那棵高大的杏树,半居院落半出墙。叶子密密的,但掩藏不住金黄的杏儿,尤其是那或浓或淡的香味……一串串杏儿,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像黄宝石,像金玛瑙,欢快地透出叶子,向我展示着成熟的魅力。这种杏成熟在麦黄时节,因此我们叫它麦黄杏。
邻居家大门紧锁,老主人已经离世,小主人大概是外出打工了吧。去年这个时候我回家来,老奶奶还送我一兜麦黄杏,我带回小城,小外孙可爱吃了。
老奶奶的麦黄杏,个头虽不大,但一个个金黄金黄,皮薄汁浓,吃起来又沙又甜,真是有色有香啊!那舒心的味道,我至今不曾忘怀!
老奶奶为我摘杏子的一幕,已然定格在我的心间:她老人家卖力地直起腰,慢慢悠悠地摘下杏子。一颗、两颗……看哪一个个头均匀,看哪一个颜色鲜亮,然后轻轻放进包装袋。老奶奶还不停地念叨着:“娃们嘴高,不嫌杏不好就行。”我忙不迭地说:“怎么会?怎么会?咱家这杏绿色环保,小孩子吃了不闹毛病!”
而今老奶奶走了,我只能隔着院墙,默默地看这一树麦黄杏。仿佛杏儿也立马逊色了很多,毕竟少了老奶奶的精心呵护。去年,老奶奶在送我杏子后不久,就无声无息地走了,她走得很安详。
老奶奶是朴实的,天生有一副菩萨心肠。麦杏黄熟了,她总惦记着我们这些老邻居,即便我们搬到了小城,依旧捎信让我们回家来吃。我们吃着老奶奶的麦黄杏,口甘若醴,心里美滋滋的,因为这里面有老奶奶的那份爱心,这是一份浓浓的乡情,比亲情更可贵,更难得,更值得回味!
又见邻家麦杏黄,思绪悠悠泪沾裳。老奶奶那亲切的声音,高大的形象,一直闪现在我的脑际。她用朴实的行动谱写了邻里和谐的赞歌,用真诚关爱着我和我的孩子们。我们吃到的不仅仅是小小的麦黄杏,感受到的更是浓浓的邻里情。
我返回小城,恰好遇到一个卖杏的。我禁不住卖杏人的一番热情张罗,就买了十元钱的。这杏子颜色浅黄,个头硕大,像笨鸡蛋一般呢!回家一吃,又硬又酸,和老奶奶的麦黄杏简直没法相比!
我不得不承认,还是老奶奶家的麦黄杏好吃!这麦黄杏与老奶奶一样,有着本色的品质。本色的味道,才能透彻心扉,历久弥香!
我更加思念邻家老奶奶了,还有她那回味悠长的麦黄杏。
作者:刘誉盛 编辑:李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