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位“美食家”。普通通的食材在母亲手里,也会变成人间美味。就算是一碗玉米糁粥,母亲做出来,就不是一般的好吃;和一小块面,揪面片,盛到碗里就赛过正宗刀削面;两个鸡蛋打下去,勺子一搅,就是一锅清新悦目又爽口的鸡蛋汤。“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可是,不愁吃喝的今天,我们依然贪恋着母亲的饭菜。


小孙女想吃肉松,母亲就去城里买来猪肝,炒熟,碾碎,真的就做成了松软美味的肉松。弟妹说,别人家的小孩哪里吃得上这么绿色健康的肉松呀,谁趁这样聪明的奶奶!母亲把肉松装进干净的罐子里,说:“这个容易,吃吧,吃完想吃我还做。”


母亲做“过油肉带汁”,黑木耳、红西红柿、绿蒜苔、粉白肉片,黏稠适口的汁汤,酸香适鼻的调料,我们的食道、胃都因为食物的经过而欢欣不已。城里再有名的过油肉带汁我们也吃过,只不过是过油肉带汁而已,跟母亲做的不在一个层次。


每次包饺子都是母亲一个人包,我们大大小小近中午才去,去了就只等饺子下锅了。母亲每次至少会包两样馅儿,然后问我们哪一样好吃,回答是:“都好吃,各有各的味儿。”一家人伸着筷子夹饺子蘸醋低头猛吃,这时候,母亲总是笑盈盈的。一板板饺子煮下去,一盘盘饺子端上来,很快就板空盘净,所剩无几。母亲总是最后一个拿起筷子的,你如果去厨房要帮她,她就会说:“去去去,回屋说话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饭后,母亲就开始催我们走了:“走吧走吧,你们忙,回去歇歇快去上班。”


蒸包子时,母亲用院里一口烧柴禾的大铁锅。一大盆面发好了,母亲把两屉大包子蒸进锅里。巨大的圆锅盖掀起来,热气腾空而起,白白胖胖的包子一个挨一个仰着如花笑脸。大家都吃饱了,然后,弟妹一袋,我一袋,两大屉包子,没了。母亲从不肯给自己和父亲留,说:“我们想吃随时能蒸,我俩吃新的。”而每次吃“新”的,这些儿女又何曾被落下呢?


白面馒头、杂面卷子、馅饼、丝糕、血糕、烧饼、大饼、葱花饼……天天吃面食,从没厌烦过。


做灯盏儿、包粽子、做月饼、蒸黏窝窝,母亲的美食让我们对传统节日记忆深刻。一到什么节吃什么,我们已经烂熟于心。母亲不辞辛苦地在每个节日去准备,日子就这样变得有滋有味有营养。


儿媳想吃红烧肉,母亲就红烧;儿子想吃丸子,母亲就炸丸子;女儿喜欢吃鱼,母亲就蒸龙利鱼;孙子要吃鸡,母亲就炒公鸡;父亲想吃素菜,母亲就从菜园里摘来新鲜蔬菜凉拌……母亲无所不能,只要亲人需要。


家里种着柿子,柿子太多,母亲就把柿子趁硬时切好晒成果脯柿饼;家里种着葡萄,除了给我们摘来吃,母亲还为我们酿葡萄酒;家里种着薄荷,母亲会在汤里撒上两片薄荷叶……


除了韭菜茴香茄子豆角西红柿这些平常的大众蔬菜,母亲和父亲还种洋葱、莴苣、砍瓜、花椒、西葫、菜花……凡是孩子们想吃的,父母都要试一试,“省得去买那些上过农药激素的”。


《高山上的小邮局》中希帕蒂娅说,“烹饪就像绘画”。为我们准备餐饭时,母亲也有着艺术家的愉悦,她把涓涓爱意融入其中,所以,饭菜才会如此好吃啊!


伊尹、易牙太遥远,生活在农村的七十一岁的母亲,才是我们的厨神、守护神、最美的女神。谈及孝顺,母亲说:“来吃我做的饭,来拿你爹种的菜,这个呀,比守着病床喂我们药强。”身边的朋友都羡慕我,母亲说:“把你的朋友们叫来,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人家可不是图吃,是羡慕人间烟火里,我有一对健康快乐的爹娘呀!


作者:张爱丽  编辑:李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