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冀州城区北边、中湖大道(衡水湖国际马拉松赛道)的西侧,有两个南北相连的村子,居南者为前冢村,居北者为后冢村。


前冢、后冢村名的由来,顾名思义,是因为两村各有一座汉代的古冢。前冢村建于明朝以前,始有郝、刘两姓拥冢而居,故取村名为郝家冢、刘家冢。至中华民国年间,两村发展为一体,遂更名为前冢村。后冢村也建于明朝以前,原名卢家庄和万泉胡同。明初,张氏迁此,围冢而居,后发展为大户,更村名为张家冢,民国年间,改为后冢村。“文革”期间,前冢遭到严重破坏,后冢基本保存完好。1982年9月,两冢被确定为河北省重点保护文物。


前冢,现存前冢村中。新中国成立之初,有人从侧面挖开一个洞,封土里面是厚达1米的护墙,再往里是墓道,放有60厘米厚的木炭层,里面又是一层1米厚的护墙。再往里是用砖券砌的墓室,砖为扇状,厚30厘米,重有20斤、24斤、40斤三种,墓道高6尺,宽4尺多,弯曲环绕,中间为主墓室,东西南北四面各有一个小墓室。1969年,为响应上级“深挖洞”的号召,该村群众又将墓挖开,使前冢再次遭到破坏。这次出土文物有玉衣片、铜器、陶器等文物,以及鸡骨头、羊骨头(鸡骨头、羊骨头,不一定是原墓中之物,可能是狐狸之类拉进去吃剩下的残余物)等东西,而珍贵的玉衣片等文物,已散失不全。目前,此冢南半部封土已被取走,仅存的封土仍高约10米,东西宽约19米,南北长约20米。冢上原有一菩萨庙,庙内有一铁钟,钟上铸有“道光三年重修”字样,“文革”期间,庙被拆除。


后冢,在后冢村西北角。该冢高约14米,东西宽约60米,南北长约60米,占地面积约9亩。此冢封土基本完好。


据《冀州志》载:“按州城西北,土阜垒垒,大小二十余,俗呼‘蓄粮冢’。旧志遂以为昔曹操攻冀时所筑,假为露积以诳敌,其实非也。”据考,这些古冢多是西汉以来王侯的坟墓,从前冢、孙郑李、西元头等村发现的冢内文物也证实了这一点。那么,前冢、后冢这两座平地隆起的“小山”又是谁的坟墓呢?


史载,“广川王凡嗣国七世。乐成、安平二国,亦凡七世,其子孙为列侯,见于史者二十余人。生居其国,殁即葬焉。又何疑乎!”从上边的引文中可以看出,从西汉到东汉,刘氏的子孙被封在冀州信都(今冀州)的诸侯王共二十多人,在《汉书》和《后汉书》的诸侯王表中都有详细记载。尤其是汉景帝刘启之子惠王刘越,于景帝中元二年(公元前148年)封为广川王后,其祖孙六代十一人在信都为王,长达一百多年。刘越在位十二年病死,其子缪王刘齐继位,执政四十五年,病死于位。刘齐之子刘去,接替王位,执政二十二年,汉宣帝本始四年(公元前70年)因无道,废。同年又将刘去的哥哥刘文绍封为广川王,立二年病死。文绍之子刘汝阳继位,执政十五年,因杀人,废。另外,在信都封侯的还有缪王刘齐的另外两个儿子——刘宽和刘元。据以上史料分析,现在的前冢和后冢,很可能就是惠王刘越和缪王刘齐一支的坟墓。


对前冢出土文物“玉衣片”试作推论。《后汉书·礼仪志》中说:“诸侯王、列侯始封贵人,公主薨,皆令赠印玺、玉柙、银缕,大贵人、公主铜缕。”殆分三等:金缕玉衣、银缕玉衣,铜缕玉衣。前冢的玉衣说不定就是银缕玉衣或金缕玉衣。


河北满城县出土的中山靖王刘胜夫妇的殓衣,都是金缕玉衣。刘胜是汉景帝的儿子,是武帝的异母兄,刘胜的夫人窦绾,是窦太后的重侄女。惠王刘越也是汉景帝的儿子,也是汉武帝的异母兄。缪王刘齐是汉景帝的孙子,他当广川王的时候,正是汉武帝在位时期。刘胜夫妇的殓衣都是金缕玉衣,有点特殊,可能刘胜与汉武帝关系密切,王位比较高,也可能因其夫人窦绾是窦后的重侄女的缘故。那么,惠王刘越和缪王刘齐都是诸侯王,他们的殓衣最低也是银缕玉衣。总之,前冢和后冢均为古墓已确定无疑,但究竟是谁的坟墓,尚不能作最后结论,有待于进一步考证。


从人文特征看,前冢、后冢两村相距不远,却呈现出了“前文后武”的有趣特点,即前冢村出文官,后冢村出武将。


前冢村在明清及民国时期,有多人在衙门当差,主要是文案、师爷。清末,该村的刘初玉曾在衙门中当过文书,其书法水平较高。由于该村在衙门中当差的人接续不断,所以当该村人与其他村人发生争讼时总能获胜。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从来不受气”。


后冢村则崇尚武功,自清末至民国时期,该村出过秦凤仪和梁振圃两位武术大师。秦凤仪曾是武术家尹福、梁振圃、史计栋等人少年时的武术师父,弹腿、连腿、罗汉拳等功夫相当厉害。尤其善用大枪,人称“大枪秦凤仪”。年轻时当过镖师,镖旗上书“脚踏黄河两岸,拳打南北二京”。在强盗面前,他将三寸多厚木板凳面坐成两截;手按方桌,四腿皆断。强盗吓得四处逃窜。梁振圃是董海川的八大掌门弟子之一,梁氏八卦掌的创始人。7岁时就拜秦凤仪为师学练弹腿,后随父在北京东大市开估衣庄。16岁时,拜董海川学习八卦掌。功夫练成后,在北京前门外东珠市口一家黄酒馆设场授徒,人称“估衣梁”。清朝末年,搬运工人在北京永定门外马家堡火车站成立“脚行”,收入可观。恶霸“金镖赵六”企图霸占,带着二十多名恶奴毒打工人。梁振圃前去规劝,赵六等不仅不听,反而大打出手。梁振圃忍无可忍,抖动九节鞭,打死赵六等恶奴十来人,为此吃官司,被打入死牢。后多亏其弟子李国泰多方奔走,才幸免死罪。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七月二十八日,八国联军侵占北京,清廷官吏大都逃命,刑部大狱犯人借机炸狱逃跑,梁振圃也扭断镣铐回到老家隐居。后应束鹿县教育局和冀县省立十四中之聘,从事武术教学工作。由于该村出了两位武术高手,旧时无论是到冀州赶会还是到衡水赶集,只要在小车或钱褡上标有“后冢”两字,出没于千顷洼“贼围子”的土匪也惧怕三分。时至今日,后冢村仍有人练习弹腿、连腿等传统武术。


作者:杨万宁  冀洪泰  编辑:李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