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每天上下班的路上,都有三轮车在卖白菜,多是小城附近的村民自家种的,我正考虑囤白菜,表弟打来电话,让我去他城郊的菜园子收白菜。
雪后的白菜一棵棵嫩白翠绿,晚霞中的菜园还有片片积雪,空气清新,应了范成大那句诗“拨雪挑来塌地菘,味如蜜藕更肥浓。”此后的几天里,白菜馅饼、白菜馅包子、炒白菜成了我的主打饭菜,又从网上学会了做白菜馅素丸子……每日下班回到家中,鼓捣那些白菜做美食,乐在其中,幸福满满。
多年前在老家的时候,生产队有一个菜园子,专门分给各户种白菜。“头伏萝卜二伏菜”,在炎热的夏天,母亲把菜畦子用铁锨翻过,再整平。白菜提前秧好苗,栽种时要先一棵一棵带着泥台挖出来,再移植到挖好的土窝里。种白菜不能太密,但是母亲舍不得留空地,总是种得密一些,勤浇水,过几天就可以间苗拔小白菜吃了。
霜降前夕,母亲把谷秧用水浸湿,在白菜的中上部拦腰捆住,捆扎的白菜心长得更瓷实。每年种六七畦白菜,一百多棵。从秋后一直到来年春天,家里的菜主要就是白菜了。那时候村里没有菜店,集市在几里地以外,除非过年过节或有客人来,谁家舍得买菜吃呢。
大白菜拉回家里先在北屋的窗台下晒几天,然后随着气温的变化,盖上草苫子、塑料布,等到上冻后,母亲在院子里掘开一片地,把白菜埋进去,盖上土,再盖上塑料布。屋里太冷,也没有地方放更多的白菜。每天晚上,母亲都要在煤炉子上炒一小铁锅白菜,放几个红辣椒,说是咕嘟白菜,那白菜锅里咕嘟出了半锅汤,青菜帮母亲也舍不得扔,都在锅里咕嘟着呢。等到白菜软烂,母亲在勺子里倒上半勺子面粉,用凉水和成面糊,倒进锅里,用勺子不停的搅拌,那一锅带汤的白菜就变得浓稠起来。把锅直接端到桌子上,一家人围坐,吃窝头、吃两掺的窝头、吃卷子,喝玉米面粥、小米稀饭,暖暖和和,吃到最后,这锅菜见了底,总有一个人拿手里的干粮把汤汁擦个干净,那个香哟!
弟弟上学前曾跟随父亲到60里外工作的兽医站玩,也是天天炒白菜,弟弟吃得欢,父亲的男同事小陈也正是青壮年饭量大的时候,每次一小铁锅白菜似乎总是不够吃,吃到最后,坐在小饭桌前的弟弟总是站起来,小陈也吃得很快,那个小铁锅被两人抢得打转悠,父亲看得哈哈大笑。
我很难想像,那个年代如果冬天里没有白菜,对一家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除非烂掉的叶子,再厚的菜帮母亲也舍不得丢掉,白菜疙瘩也是美味,除了腌成腌菜,炒菜时放进去,有着甜面的香味呢。
春节时的饭菜也主要是白菜,年三十中午家家吃猪肉白菜干粉菜。除夕的饺子要包白菜素馅,寓意一年的生活素净平安。肉馅饺子放韭菜,几乎无一例外的,都要掺入大部分的白菜,这样的饺子馅大、汁多、非常鲜美。
初二开始,拜年的亲戚们来做客了,母亲把留好的白菜心切成细丝,用白糖和醋拌匀,是下酒的好凉菜。
一直到出正月,白菜还没吃完,把白菜心扒到剩三两个叶子,放在灌满水的罐头瓶里,三几天就开出了金黄色的小花。白菜在陪伴我们漫长的冬季后,又绽放出新的美丽,欣喜的心情一路蔓延着,春暖花开了。
作者:刘兰根 编辑:李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