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飞•穿云
时间：2020年6月17日
地点：衡水桃城机场
电影《极盗者》结尾处，反派大BOSS站在几欲被狂风骇浪掀翻的小舟上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不觉得这很美吗？
世间的美有许多种，有一种叫做极限。
极限之美，只有勇者才会看到。
本想早些体验云上之旅，不想临登机时机务告知，飞机排气管处一拉索断裂，需更换。
安全自然是压倒一切的，只有等待。
北侧的跳伞也出了点小意外，一名队员没能顺利降落指定区域，营地应急救援机制迅速启动，飞机空中探救，塔台话务指挥，地面车辆同步跟进，有惊无险。王教一脸严厉：“我不想听你说是伞的问题、风的问题，仔细想想，都是你自己的问题……”
想要欣赏极限之美，就要有超越极限的能力。毕竟，生命只有一次。用于谦的话说：“那我这骨灰也演不了几场啊……”
吸取前次教训，穿上厚飞行服，坐上熟悉的机位，报开车，滑跑、空地开关、预旋2000转、松刹车、5秒内加满油门、两点滑跑、前轮抬起、拉杆、增速、爬升。
这次申请了3号空域，在营地的西南侧，转速维持5000，速度保持100，爬升。
第一个1000米，不到5分钟。
第二个1000米，10分钟。
寒意渐渐袭来，已和云朵并肩。转过机身，望西天的阳光，一片金黄。云比较多，将阳光松散地包裹着。云朵的缝隙中，光线笔直地射出，真有佛光万道之感。
我呆呆地望着，几乎忘却了呼吸，一颗心，悠然不知归处。或许有一天，我将以另一种形态游离于白云之上，在那片西天的云朵里，随风起舞，不留踪迹。
脑海中忽然跳出白居易的那首小诗：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云朵就是天上的浮萍，而我，就是那个撑着小艇的孩子。
超过了2000米的高度后，向上爬升的速度越来越慢，发动机嗡嗡转上数圈，高度表才艰难地爬过一个小格。云朵越来越多，看看飞机最下方的温度表，已经到了11度。而刚才地面上，是26.5度。还是经验不足，我虽穿了厚飞行服，但没戴手套，握方向杆的手由于在档风板后面还好些，握油门的手已渐渐变成青色。
八千英尺，九千英尺，三千米，已到！看看表，整整爬升了20分钟！
云朵已溜到了脚下，或许是相对速度的原因，云游动的速度很快，像草原上奔跑的羚羊。马教说，既然上来了，用手机留点纪念吧，注意手不要伸出机身外。我颤抖着手拉开上衣拉链，用手机拍了几张。由于对焦不准，照片有些模糊，照片上的我神色呆滞，远不及白云的姿态生动。
将发动机功率调小，塔台上黄老在指挥：向下降高度，不要把油门收光，注意安全！
马教说：咱们去穿一朵云吧！我欣然惊叹。
飞机匀速下降，高度表逆时针回旋。
由于相对速度太快，第一朵云仿佛和我们捉迷藏般从我们身下溜走。原来，穿云也是要讲究缘份的，不是每一朵云都能和你相逢。
顺利穿进第二朵云，瞬间似乎进入了浓雾的冬天，潮湿的气息扑而来。光线开始黯淡，就像阴雨的黄昏。这种感觉让我想起儿时一个早上，爷爷送我去外公家上学，也是在这样的大雾中迷了路，我焦急地哭泣，而爷爷坚定地扶定车把：“不要慌，总会找到回家的路！”
家最后当然找到了，可爷爷，已离开人世27年。或许，他就在这片天空上，就在这朵云彩里，冥冥中，就在我闭上眼睛想到他的模样时，我们已经再次相会了。那一刻，时间仿佛无限短，又无限长。
好像只经历了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来到了云下。头顶的云是黑色的，螺旋桨就在云下盘旋，真有“黑云压城城欲催”之感。
阳光再次透出，世界再次明亮。
穿云，就是一次精神的重生。生命，只有不断的穿过黑暗，才会更加坚韧和强壮。
温度渐渐回升，地面的景色再次清晰。而三千米云端的景象，已成为心底最震憾的记忆。从那个时候起，天空在我的心底才充满了不一样的魅力。
今后，我将时常到三千米的天空上，希望还有机会遇到那片云，因为有一句话我没来得及说：“爷爷，你在天上过得好吗，我很想你！”
作者：桃花岛主 编辑：李耀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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