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夏天已过去了多年,打开记忆的闸门,一切仿佛就在昨天,那些在农村生活的场景,幻化成种种滋味袭上心头。


我很小的时候,就跟随父母在麦地拾麦穗,或看奶奶揉绿豆面团,擀杂面。我非常不习惯杂面的豆腥味,但是由于面粉太少,奶奶仍是会掺进绿豆面或其它不知什么面。奶奶很少露过笑容,她总是认真地对我说:“这面条只能在过麦时吃,平时想吃还没有呢。”这话我信。奶奶领我来到麦地的地头儿,看着泛着金光的麦子,对我说:“你爹7岁就开始加小镰,跟在大人后面割麦子啦。”我跟在奶奶后面用力拔麦子,好半天都不敢直起腰来。


上小学后,学校每年夏天都会放10天麦假,帮着家里收麦、做饭、送水,是几乎每个孩子都会做的事情。有时还要勤工俭学,拾一些没有轧过的麦杆交给学校,用来编织草帽。


夏日的晚上,每个孩子都会拿一个空瓶子,去村南的树林捉老鸹虫,留待第二天喂鸡吃。等到盛夏,男孩子们常常去爬树,捡知了皮、捉知了猴儿。我曾看到调皮的男生把知了放进知了皮中,说过一会儿会变成知了猴儿,我信以为真,瞅了好长时间也没看见变,只好索然无味地离开了。


我喜欢的是那些快要没过头顶的野麻棵。嫩绿的茎细长细长的,我一小节一小节反向掰开,使它接连不断,就成了一条漂亮的项链,短些的挂在两只耳朵上,故意来回摇头,长耳坠摆来摆去,得意至极,感觉自己像公主一般。


大雨欲来的时候,天气昏暗,会有成群的蜻蜓低飞,大小孩子们从家里拿来大扫帚,捕蜻蜓玩,捕不了几只,就开始嬉戏打闹起来,直到豆大的雨点落下来,便笑着闹着飞跑回家去。


看母鸡孵蛋也是非常有意思的事。看到哪只母鸡一连多日不下蛋了,且精神不振,母亲就断定它是要抱窝了,往席篓里铺上软软的麦秸,这只母鸡就卧了进去,连食也不吃了。几天后的晚上,母亲把这只鸡抱出来,偷偷放进10几只新鲜的鸡蛋, 再把母鸡放进去,数天后,小鸡破壳而出,鸡妈妈开始领着它们啄食。有时我会故意佯装要去逮小鸡,鸡妈妈就会乍起脖颈上的毛追着拧我,我慌忙跑掉。


晚上,躺在院子里,看星星或者月亮,摇一把蒲扇,风也是清凉的。童年的夏天,没有空调,甚至连电风扇也没有。家里的电风扇是我18岁参加工作后,用一个月的工资买的,父母下地干活回来,看到我独自买回并找电工安好的电风扇,那份惊喜,我至今都不能忘记。


光阴倏忽而过,而今的夏天,我居住在闹市的高楼里,吹着空调,为工作和生活而奔忙。静静的夜晚,我漫步于郊外的马路,看满天星斗,也慢慢回想那些过往的时光。


作者:刘兰根  编辑:李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