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杨柳色如金,几日不来成绿荫。”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五月就款款地走来了。
行走在暮春花雨弥漫的小路上,心中说不出的清新和舒畅。风从无数花朵身边经过,所到之处无不氤氲着百花的香气。路两边的洋槐树上,一簇簇槐花散发出芬芳馥郁的香甜气味,嗅一下便直入心扉,令人陶醉不已。贪婪地深吸一口这熟悉的味道,不由又让我忆起了老屋院里的大槐树。
老屋是三间坐北朝南青砖挂面的土坯房。从前院穿过堂屋有一个不小的后院,在后院靠近西墙处有三棵苍劲挺拔、枝繁叶茂的大槐树。树长过了房顶,郁郁葱葱地朝不同方向舒展着它的枝桠,树冠的浓荫像一把大伞,遮住了大半个院子和外面的整个胡同。树的根部有一个高约一尺,直径近一米的大树墩,密密的年轮一圈一圈地写在上面,隐喻着古槐曾经不为人知的沧海桑田。这三棵槐树就是从这个良木老根上生出来的。听父亲说,当年爷爷带着一家人搬到这个院子来时,不知听谁说“庭院种三槐九棘,公卿大夫坐于其下”,于是就把这老槐树墩上酿出来的一圈小树留下了三棵,企盼着他的儿子们也能像这小树一样茁壮成长。不仅如此,还让大伯把“门前车马非为贵,家有书生不算贫”的对联写在门上,真是古往今来人如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春天一到,院子里的大槐树经过一个冬天力量的积蓄又焕发了勃勃生机。枝叶由嫩黄变成深绿,槐花也出落得面如少女般淡雅清丽,势如花海雪涛般繁盛起来。一阵顽皮的风从树梢上掠过,搅扰这一树碧纱笼素、白雪含香的槐花婆娑摇曳,便有阵阵醉人的清香弥漫在空气里,透过窗棂沁入屋子的犄角旮旯。
一到这个季节,树下的老槐树墩便派上了大用场。白天,我们兄弟姐妹搬个小板凳围坐在这里,在绿荫蔽日、花影扶疏,莺声呖呖的大槐树下看书学习、吃饭、荡秋千、捏泥人或是跳皮筋、蹦房子。哥哥和弟弟是不会老实呆在这里的,他们上树爬墙、摘槐花、掏鸟窝、粘知了,不然就在院子里摔画片、弹玻璃球或是大呼小叫地一只腿架在膝盖上单腿蹦着撞拐,玩得花样叠出开心快乐。
夜幕降临,母亲为我们在宽敞的院子里铺上一领苇席,再在苇席上面铺上被子。此时,月华如水星河璀璨,院外坑塘里蛙声一片,树上的知了也啸月吟风地叫着。在槐影斑驳的月光下,我们终于安静下来,听父亲给我们讲那经久流传的故事。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六十多年过去了,那片槐荫下的老屋小院里浓浓的烟火气,父母亲辛苦操劳的身影,童年的喜怒哀乐,那人、那事、那树、那花,那蝉的嘶鸣,鸟的呢喃成为了尘封心底的永久记忆。
作者:孙会君 编辑:李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