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月27日出发,到3月20日回家,在武汉共计五十四天。在金银潭医院的这五十多天里,有压力,有疲惫,有伤感,但同时也有感动,有开心。这五十多天发生了许许多多的故事,有亲人的关心,战友的情谊,还有患者的感谢,这是我一生中弥足珍贵的回忆。


记的刚到武汉,即将进入病区前,紧张的心情无法言表,进入病房后不知所措,只记得穿上厚厚的防护服,带着双层口罩和手套,扣上眼罩和面屏,将整个人包裹得密不透风。进入病房的我眼前雾气朦胧,耳边传来嘈杂的报警声和病人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呼吸立刻变得急促,有种窒息的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可能是察觉到我的异样,旁边的护士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道:“别紧张,动作放缓,慢慢呼吸。”我放缓脚步,调整好呼吸,总算好些了。我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采集动脉血气分析,隔着两层手套,勉强摸到了患者的动脉搏动。一蹲下,防护服里的热气被挤压出来,眼镜面屏瞬间又是雾朦朦一片,只能凭经验去扎了。一进针,旁边的小伙伴们就兴奋地喊:“回血了,你太厉害了。”我的心也落了下来,顺利完成了任务。让我无语的是,平时几分钟就能完成的操作,竟然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仅这一项操作,让本就爱出汗的我,感觉到身上的汗水已经湿透了几重衣服,顺着裤腿正流进鞋里。接下来的工作忙碌起来,让我逐渐忘记了紧张,直到下班才感觉到自己要虚脱了。



工作两三天后,开始适应这样的工作了,操作起来也顺利多了。因为处于疫情期间,病房里都是满员,病情危重的占大部分,除日常诊疗外,我们还承担起了患者的生活护理工作,每天帮助不能自理的患者喂饭、喂水、翻身、处理大小便等。


这些患者由于没有家属的陪伴,心理压力很大,每天除了心不在焉地看电视,就是望着天花板发呆。这种状态对于他们的病情很不利。我很着急,必须想办法调查好他们的心态,让他们保持乐观的心态,才能有利于恢复康复。我开始试着主动去和他们聊天。



有位五十多岁的大姐住院时一脸沮丧,神情落寞。一次输液时,我主动问她从事什么工作,夸她气质出众。在我的主动搭话下,大姐开口说起她当年鼓起勇气离开体制内的工作,勇敢去创业,到有了自己的公司做跨国贸易的故事。我鼓励她要拿出当时创业的勇气,去战胜病毒。她旁边是一位七十多岁的退伍老兵,我便引导他讲述自己的当兵历程。在我的带动下,患者们都活跃起来,病房里洋溢着积极向上的气氛。听着正能量的故事,大家都感觉充满了希望,这让我很欣慰。


次日是元宵节,当我再次踏入这间病房时,几个患者同时祝我元宵节快乐,心中感动,让我感到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后来在工作的间隙中,他们在我的防护服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写上“有你真好”这句温暖人心的话。更令人欣慰的是,很快,病房里的三个人陆续核酸转阴痊愈出院。出院后他们还一直发来微信关心和问候我,让我注意保暖。这些经历更加坚定了我的信心,和同事互相交流,把这些经验运用到更多的病人身上,让他们保持乐观,让更多的患者痊愈!


每逢患者出院,我和同组的小伙伴都非常开心。和我一起搭班的是两个小姑娘,面对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我一个男的都有点吃不消,真得很佩服她们。从一开始彼此不熟悉,到工作久了,慢慢了解到她俩才二十三、四岁,是武汉本地其他医院支援金银潭医院的。由于工作时间不长,她们没有接触过死亡患者,来到金银潭之后,几乎每天都要面对生离死别,心里承受了太多她们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两个人大哭过好几次,但是她们最终没有选择退缩,而是勇敢的坚持下来了。



年长几岁,她们把我视为知心老大哥,听我讲在重症监护室面对死亡患者的一些经历和经验。我让她们说出自己的困惑和压力,告诉她们这就是医务工作者必须要跨过的“坎”,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抢救每一个濒临死亡的生命。心理干预后,她们说感觉轻松了许多,后来相互开开玩笑,调节一下气氛,情形好了许多。她们说下次我来武汉,一定要告诉她们,要带我吃遍武汉的小吃,经历了这次战役,我们成为了战友,是生死之交的那种战友。


随着全国人民的努力,方舱闭舱,病床等人,所有人肩头的担子日益变得轻了许多,我们也迎来了回家的日子。临别时,武汉市民,七院领导,以及并肩作战的战友们都来为我们送行。最开心的是我曾经的一位患者听说我们要离开了,凌晨五点多赶到驻场酒店为我送行,这次离别是伤感的,但更是开心的。


至此,我在金银潭的那些事,也划上了句号。这些故事会永远刻在我的心里,是我最珍贵的回忆,愿这座城市早日恢复健康,日后仍是车水马龙,繁华依旧。

 

讲述人:郭文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