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籍著名作家孙耀去世四年了,今天才得以静下心来写写他。


孙耀(1935.8—2018.6),冀州区新庄村人,著名小说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其小说作品曾在《人民文学》《收获》《新港》《上海文学》《大公报》 等报刊发表。著有短篇小说集《常老林》、《买驴》(1959年北京通俗文艺出版社),小说集 《扎根》 (1959年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长篇小说《烈马神枪传》(1988年北京华夏人民出版社),小说集《冰吼》(2002年香港天马出版有限公司)等。


我与孙耀老师的交往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属于忘年交,他比我父亲还年长三岁。那时,我开始文学创作不久,对孙耀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尽管我不懂小说创作,却对他充满敬意。记得大约是在1983年亦或1984年,我在冀县化肥厂工作,曾给他写过一封信,那时他还在平乡县工作,我也忘了是从哪里得到的地址了。过了几个月时间,同厂的工友郭桂菊给我捎来一封信,说是孙耀给我的,我才知道孙耀跟郭桂菊都是冀县新庄村人,他那时刚从平乡县文教局调回冀县党史办。在信中,孙耀老师对我的创作给予了肯定和鼓励,告诫我多读书,多看报,多注意观察生活,多写多练,还给我推荐了几本名著。可惜,那封信后来遗失了。


不记得第一次见孙耀老师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1990年2月,我加入河北省作家协会后,去县委党史办拜见孙耀,并把这一消息告诉了他,他对我给予表扬和鼓励,并且说:“你是第二位工作生活在冀县本地的省作协会员。”孙老师早年就加入了省作协,是冀县第一位省作协会员。因为他表情严肃,不苟言笑,我有些拘谨,好像谈了不是很多。后来,我和他的二儿子孙启天成了好朋友。那时,孙启天在冀县地毯厂工作,跟我所在的化肥厂相距不远,他受父亲孙耀的影响,也喜欢小说创作,我们也算有共同语言,下班后经常在一起聊天,谈创作,谈人生,也谈他的父亲孙耀。九十年代初期的一天,孙启天带着作家杜建军来到我租住的大刘庄出租房,天南海北聊了半夜文学创作,从中也看到青年孙启天对父亲的敬仰,我们也羡慕他有一个作家父亲。


出生于冀县新庄村的孙耀,15岁即参加工作,分配到邢台地区平乡县。因工作单位与县文化馆相邻常进入图书馆看书,开始接触大量文学名著,喜欢上了文学,并尝试文学创作。1955年下半年,他在 《旅大文学》 杂志发表小说处女作 《入社之前》,从此一发而不可收。1958年1月,23岁的孙耀响应党中央“作家下乡上山深入生活”的号召,向平乡县委、县政府写申请报告,“回乡当农民,参加农业生产劳动,体验农村生活,写出更好的作品。”回到家乡冀县新庄村后,历任生产大队长兼党支部副书记、支部书记兼民兵连长。期间,曾应中央实验话剧院之邀创作大型话剧剧本,还深入山西大寨、武家坪等地体验生活,采访了陈永贵、周明山、耿海莲等劳动模范,与他们同吃同住同劳动,了解了山村的农业种植,体验农村战天斗地、热火朝天、大干社会主义的劳动生活,后来写出了生活气息浓厚、脍炙人口的话剧剧本 (集体创作,孙耀是编剧之一),受到人民群众的欢迎。六十年代初期,孙耀创作了20万字的歌颂冀县大爱仁医吴殿华的报告文学 《兢兢业业》。1965年,孙耀参加了由中宣部、共青团中央、全国总工会、中国作家协会等单位联合召开的全国文学业余创作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受到周恩来总理、朱德委员长、贺龙副总理、叶剑英元帅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并合影留念。刊发于1965年第3期 《人民文学》 的短篇小说 《史家庄的姑娘》,被当作语法修辞的范文收录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中国水利电力出版社出版的课外辅导读物上。刊发于1978年第8期 《上海文学》的短篇小说 《争气篇》,受到著名作家茹志娟的好评和赏识。时任河北省文联副主席林漫曾经评论孙耀:“年纪不大,词汇丰富,写得生动,形象感人”。


1976年夏天,孙耀应邀去北京 《人民文学》 编辑部工作,开阔了眼界,得到了学习机会,也促进了他的创作。1978年秋,他被省作家协会调回,筹办《长城》 文学杂志。该杂志1979年创刊,是全国较早创刊的几个大型文学双月刊之一,孙耀担任剧本小说编辑。这期间,他创作了以“农业学大寨”为背景的38万字长篇小说 《葫芦峪》,被湖南人民出版社列入出版计划,并邀请他进行修改,后因种种原因搁浅了。1981年冬天,有关部门给孙耀落实了知识分子政策,恢复了他的工作,孙耀任邢台地区平乡县文教局文化股长,那时他已经46岁了。1984年下半年,他又调任冀县县委党史办公室,重回故乡。此后,孙耀将主要精力用在党史资料搜集整理撰写上,1988年他创作的党史题材长篇小说《烈马神枪传》 获得河北省“文艺振兴奖”。


上世纪九十年中期之后,我渐渐远离文学,跟孙耀的接触更少了。直到1998年,我进入冀州市委宣传部工作,跟孙耀同在一座大楼办公,宣传部在三楼,党史办在一楼。彼时,孙耀已过了退休年龄,因为一部党史著作没有编写完而延迟了退休。后来从他儿子孙启天处了解到,孙耀是1998年5月正式离开工作岗位的,而我是1998年3月进入市委大院的,也算有两个月的交集期。退休后的孙耀并没有放下笔,而是依然保持着旺盛的创作生命力。我们建家属楼时,孙耀特意挑选了没人愿要的顶层五楼,说那里安静,适合搞创作。在他晚年,却为顶楼漏雨而备受其扰,经常是在漏雨的滴滴答答声中进行写作。


2000年秋天,应 《人民文学》作家联谊会的邀请,孙耀参加了中国作家考察团,出访欧洲九国进行考察。回国后,他把出访法国、德国、意大利、荷兰、瑞士、奥地利、比利时、卢森堡、梵蒂冈九国的政治、军事、经济、历史、文学、地理风光、生活习俗、文化、建筑等内容情况,创作了一本15万字的游记文学作品 《九国奇观》,2005年9月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出版后,他特意给我送来了一本。


后来,党史办搬到三楼办公,而去往党史办必经我的办公室门口。尽管退休了,孙耀也经常去单位办事、拿报纸,每次路过我的办公室,他都要进来跟我聊一会儿,谈国内形势,谈文坛现状,谈生活琐事。记得有一次,他拿着一摞子手写稿来找我,说是他的自传,用第一人称写的,想收入政协的文史资料 《冀州文史》,让我改成第三人称。我受宠若惊,又诚惶诚恐,忙不迭地说:我学习学习。也就是从那时,我比较系统地了解了孙耀的一生。出于对老一辈作家的敬畏,我没敢斗胆改动,而是在一周之后又归还了他,他还一直埋怨我。我清楚地记得,手稿是用蓝色圆珠笔写的,有很多红笔的改动,应该是他的原稿,我从中详细地了解了他的文学人生。读着他的自传,再看看眼前年逾古稀的老作家孙耀,我感慨万千,为自己放弃文学多年而羞愧。遗憾的是,我当时没有复印一份保存下来,而孙耀老师此后又搬了几次家,原稿找不到了,以至于他儿子孙启天都没见过这个自传。


我与孙耀的儿子孙启天恢复联系,是在2010年左右,那时他在新庄老家照顾孤身一人、患有精神病的大伯,也就是孙耀的哥哥,我去家中采访了他,后来在《衡水晚报》文字配图片发了一个整版。随着孙耀年纪的增大,也不见他来单位了,至于他生病、去世,我都不知道。


孙耀老师去世后,孙启天不时来单位找我坐坐,谈文学和他的父亲,也给我看了一些孙耀当年与刘绍棠、茹志鹃、浩然、刘章等中国文坛知名作家的合影。孙耀是个有个性的人,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文人风骨”,正是这种性格才成就了他的人生辉煌。孙耀自1950年开始文学创作,笔耕不辍半个多世纪,创作小说、散文、诗歌、剧本、连环画脚本、报告文学等多体裁文学作品1300多篇,出版著作10多部,计160余万字。


一次,衡水市作协主席宋峻梁问起孙耀老师的情况,我说老人已经去世了,他还埋怨我当时为啥没有告诉他。他遗憾地说,孙耀先生在衡水文坛乃至河北文坛都是举足轻重的作家,可惜没能送他最后一程。斯人已去,著作永流传。今天是作家孙耀去世四周年纪念日,写下这篇文字,也算是对这位老作家的一种追思吧!


作者:杨万宁  编辑:李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