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属虎,我属蛇。姐姐是只夏天的虎,热如火焰。我是条冬天的蛇,冷若冰霜。我们待人接物从来都不一样。姐姐喜欢热闹,我喜欢独处;姐姐喜欢唱歌跳舞,我酷爱读书写字;姐姐崇尚物质生活,我却信奉精神世界。


小时候,我姐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她为了不带我出去,经常悄悄溜走,但不管她躲到哪里去,我总能挨家挨户地找到她。被我缠烦了,她就找借口指使我回家。有时,碰上村里来个收酒瓶的,我姐就让我回家问问有没有酒瓶?或者遇上个换西瓜、卖甘蔗的,也让我回家跟娘要钱买。我娘是不会给我买的,她一边低着头纳鞋底子,一边笑着说:“傻闺女,上当了吧!你姐把你支回来,她又跑去玩了。”我噘着小嘴不高兴,娘就给我一角钱去代销点买糖吃。


逢年过节,我们去姥姥家走亲戚。姥爷早早就把压岁钱准备好了。那是一张洁白如雪的纸包裹成圆柱形,里面是一枚枚硬币。因为我是家族里最小的一个,所以,等哥哥姐姐们都分完了,才到我。他们都拿着长长的一撂,而我只有一个手指那么短。姥爷偷偷地打开纸包说:“别看你的短,可比他们的多,他们包得都是2分的,你这个是5分的。”听姥爷这么一说,我兴奋得跳了起来。


回到家,我姐就打起了钱的主意。她对我说:“咱们把钱存起来吧!以后买好吃的。”一听说买好吃的,我就答应了。我们把钱藏在火柴盒里,放到了盛放粮食的洋灰柜底下。开始,一天看几次,后来时间一长,渐渐就忘了。有一天姐姐说:“咱们去看看还有钱不,别让老鼠拉走了。”我们钻下去一看,顿时傻了眼,还真没了!我急得要哭出来,姐姐说:“你别哭,咱们来挖老鼠洞,兴许在老鼠洞里。”刚挖了几下,姐姐又说:“听说老鼠洞里有时有蛇。”吓得我撒腿就跑,再也不敢找钱了。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过来,小时候的钱都被姐姐骗走了。老鼠偷粮食吃,怎么会偷钱呢?我姐对钱的概念特别重。也许是性格决定命运,她用她精明的商人头脑,不断找商机赚钱。赚得盆满钵满,不仅买了宝马香车,还有海景洋房。而我却用我的文人思维,一条道走到黑,兢兢业业地干着自己的工作。


长大后,我不再粘着姐姐。常会独来独往,我行我素。可我无论去哪里,我姐就是挖地三尺都能把我找出来。先是发微信,打电话,有时我手机静音,她就直接跑到我家里,把我从被窝里拎出来。


为了防止姐姐找到我,我都准备了“狡兔”之“三窟”。可她却像在我身上放了定位仪一样,我走到哪她都能找到我。我们的房子原先隔着一条马路,后来又买成了邻居。看来,我注定是逃不掉她的手掌心了。姐姐不耐烦了就说:“要不是娘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我才懒得管你。”说着,眼眶一热,扭过头去。我就怕她搬出娘来,赶紧乖乖地跟她回去。


其实,我和姐姐也没少吵架。有时为了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吵得面红耳赤,甚至拍桌子、瞪眼睛,摔门而去,发誓老死不相往来。可过不了一段时间,又不知为啥和好了,毕竟我们身上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


我和姐姐的战争永远没有输赢,因为我爸当裁判当得太圆滑了。他对着我,说我好,对着我姐,又说我姐对。不过,我们的战争也快结束了,因为我们都慢慢学会了宽容和放下。


作者:王平平  编辑:李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