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高考落榜以后，我对自己的未来一度失去了信心。回顾短暂的中学生涯，明白是自己耽误了光阴蹉跎了岁月。如果复读再考，也并无完全成功的把握。


每天骑自行车往返20余公里，在建筑工地顶烈日冒风雨搬砖和泥7天以后，体力透支几近被折磨崩溃的我想起了读书的好。权衡再三，还是在县高中复读班招生之末报了名。


也许是为了逃避秋收农活的劳苦，刚入学的时候确确实实是认真学习了几天。然而国庆节刚过，本性难移的我马上好了伤疤忘了疼，再次与狐朋狗友们沆瀣一气在了一起：早读躲在宿舍睡觉，晚上跳墙出校进游戏厅，偷着在厕所抽烟，足球场上左奔右突......


沉醉消遣迷离之间，金榜题名的初衷和梦想早已置之脑后。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元旦收到许的来信。


许是我初中以来的同学，天赋异禀。异乎常人的他作为应届生当年即考上了哈尔滨的一所理工科名校，全校为之侧目。复读后我经常收到他的信，信上多是讲一些大学里的生活琐事，有时也附赠几张他在当地风景区游玩的照片。我回他的信却不多。究其根源，虽有自惭形秽的成分在里边，作为文史类复读生的高考失败者，也不知道该给他说点什么。


许在元旦写给我的信上一如既往地高谈阔论他大学生活的美好画卷，直到末尾，单独用两页纸写了两段话。一段是：我想了两天，翻遍了图书馆的“奋起事迹”，却发现要开导你的，你都明白，静下心你一想就通，“成败不决定于一次的得失”你肯定忘了，这句话是你告诉我的。


被命运绊了个跟头，不爬起来踹命运一脚的，不是你。过去的，不再想。将来的，不多想。低下头，系好鞋带，踹命运一脚。


另一段更短，只有几个字：爬起来，踹命运一脚。


后面的两页纸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前思后想了好几天。想过去，想当下，想未来……虽然当时我也读了几本书，也曾为自己在全国性的报纸发表过作品沾沾自喜。但是许写在信上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字，仍然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直插心肺！


从那以后，我的态度彻底改变了：不再逃课，告别球场，戒掉了一切和学习无关的事。疯狂熬夜补习，专门针对落后的数学大量做题，一改往日的散漫慵懒，直到1995年8月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二十多年过去了，如今我和许都已人到中年，有了各自的家庭和事业，有空的时候我们依然会聚在一起，喝点酒聊聊天。也许他早已忘记，但他写给我的那封信，我会常常想起，并一直珍藏在书架上的一个文件袋里，每次整理书籍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看看。我知道，在决定一个农村孩子命运的高考面前，是那段话激励了我，改变了我的命运。并且在今后的日子里，一直会给我直面困苦的勇气和解决问题的信心。在现实的艰难和挫折面前，永远不忘记踹命运一脚，让我保持清醒，催我坚持奋进。 


作者：耿广捷  编辑：李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