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来，走在上班路上，不经意间一股清新、香郁、甜美的气息迎面扑来。抬眼望去，哦，两边的洋槐树开花了！一串串珍珠白玉般的槐花挂在翠绿的枝条绿叶间，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它如一壶陈年老酒瞬间打开尘封的记忆，让我的情感泛滥开来……

 

洋槐是北方常见的树木，抗干旱，易成活，全身都是宝，它的叶子可以喂家畜，槐花可以食用，槐花和槐连豆都是中药材。它的干质地坚硬，是盖房做家具的上等原料。儿时的乡村家家余粮都不多，人们想方设法从大自然中寻找一切能吃的食物，于是每家的房前屋后，沟沟坎坎都种了不少的槐树。每年的五一前后，槐树开花的季节，那一串串，一簇簇雪白的槐花就缀满了枝头，远远望去，白茫茫一片，小村掩映在白绿相间的槐树下，微风吹来，整个村子氤氲在甜美的槐花香味中。

 

因为槐花花期短，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所以母亲做的槐花拿糕给我的印象也最深。通常是我跟着哥哥姐姐一起去撸槐花，槐树有刺，不适合攀爬，哥哥就把一截铁丝弯成钩子绑在竹竿上，勾住一串槐花，用力一拽，一大串槐花就被拽下来。我们几个就赶紧捡拾起来，先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上一把槐花，慢慢感受槐花脆生生，甜滋滋的香味。我们把采摘下来的槐花交给母亲，就眼巴巴等着母亲给我们做槐花拿糕。母亲把它择洗干净，掺上一些玉米面加入一点盐，用水搅成糊状，放在早已铺好笼布的屉上。我可劲地帮母亲烧火，火光映照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呱哒，呱哒”的风箱也像一首古老的歌谣。约摸十几分钟，槐花拿糕的香味就从锅里飘散出来，溢满了整个小院。这时，不能马上掀锅，还要焖一会儿，这样才好吃。终于等到母亲把锅盖揭开，浓郁的槐花拿糕的香气将我们包围。母亲把拿糕铲到盆里，撒上早已准备好的蒜末，滴几滴香油，然后分给早已围拢在一旁的我们。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母亲总会说，“慢点，别噎着，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小猪仔似的”，和着母亲的笑骂声，我们哈哈大笑，更加夸张地大吃起来……

 

槐花不仅可以做各种吃食，还是酿蜜的好原料。村里槐树多，每年都会吸引一些外地养蜂人来村里放蜂。每年的5月初，养蜂人就早早来到村边安营扎寨。打上窝棚，摆上一溜蜂箱子，摆上躺椅，然后坐下来就和路过的村民天南海北地侃起来。那时通讯不发达，人们对外面了解很少，他们一来，村民们就会围拢过来听他们讲述外面的世界。那时非常羡慕他们，赚钱的同时还能去那么多的地方，后来才知道他们的艰辛远非我想的那样。


那时我和小伙伴们也特别开心，因为养蜂人一来，就意味着有香甜的蜂蜜吃了，这个时期家家都会或多或少买一些廉价纯真的蜂蜜。看着母亲买回来的淡黄透明的蜂蜜，就像馋虫一样时刻搅动着我的心。但是，这蜂蜜是要等到上火感冒时才能吃的，但实在忍不住了，会趁大人们不注意，找一根筷子伸进去，蘸一些蜂蜜出来，把筷子舔得干干净净。蜂蜜见瓶底的时候，灌点水进去，把瓶子摇晃干净，那个水也相当甜。现在想想，儿时的那副场景非常可笑，现在的孩子不知比我们那时幸福多少倍。

 

秋天来了，槐树上结出了一串串翡翠般的槐连豆。随着一天天的成熟，槐连豆由翠绿变成了金黄。这是一味中药材，有清热泻火、凉血止血的作用。农闲时，村民就会去采摘槐连豆，拿回家晾干，一部分留着自己煮水喝，多余的卖到药材站换点零钱补贴家用。那时小孩子得红眼病，都会先喝槐连豆水，几天下去，就会痊愈。奶奶还经常用槐连豆水洗眼治疗她的老花眼。

 

洋槐树的花、叶子、果实给了我们太多的帮助，也给了我们难以忘怀的欢乐。它带给我心灵深处的记忆，虽然一去多年，却好像就刚刚发生在昨天……


 作者：桂焕亭  编辑：李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