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除了生死,其它都是擦伤。对于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刘霞(化名)来说,对这句话的理解恐怕比别人更深刻一些。


刘霞,47岁,是衡水某县一名普通的家庭妇女,其女儿刚刚成家立业,儿子就读高中,她与丈夫打工,老母亲年岁虽高但身子骨还算硬朗,日子过得紧一点也说得上幸福和睦。本来,跟大多数人一样,这个小家庭在自己的生活轨迹上正常运行着,可今年11月初,随着丈夫的一次住院,作为陪护人员的刘霞自己却出了问题……


丈夫的腰椎刚做完手术,刘霞却出现不明原因的咳嗽、发热、腹胀、腹痛。在当地诊疗未果,女儿女婿陪同她前往北京某知名医院求诊,但检查结果让全家如遭雷击——肠系膜动脉/静脉多发血栓形成,管腔闭塞病因不清,考虑肠缺血性坏死,建议剖腹探查。


医生的解释是,刘霞全身多发血栓,空肠部分有坏死的可能,但具体原因不清楚,只能做剖腹手术检查,术后风险很大,可是不手术绝对有生命危险。


手术费用不菲,手术也仅限于探查病因,并不能保证百分百找到病灶,这让家庭条件一般的刘霞一家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经全家商量后,决定回衡水“碰碰运气”。


兜兜转转,命运的齿轮最终让她们选择了衡水市第五人民医院。


11月24日是个周日,五院重症医学科的刘艳虹在家中接到电话,“科室接到北京**医院转来的一名多发血栓的重症患者。”穿上外套,她第一时间风风火火赶到医院。


第一眼看到刘霞已在病房,其状态更是令人眼见心惊:双眼紧闭,额头汗珠密布,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腹部肿涨得像有七八个月的身孕。其女儿在一旁手足无措,眼神里俱是慌乱和迷茫。


“腹膜炎体征,移动性浊音阳性,考虑有腹腔积液,准备抽取腹水,减轻患者痛苦。”刘艳虹了解病情后,立刻安排腹腔穿刺术。术后,抽出的黄色浑浊的腹水足足能装满三个矿泉水瓶,刘霞的痛苦暂时得以解除。


但警报依然存在,病因不明,威胁病人生命的炸弹随时可能起爆。接下来的三天,成为重症医学科建科以来困扰所有人最痛苦的72小时。为此,科室全体多次进行疑难病例讨论,几乎每个人都拼尽平生所学,结合多年临床经验,做出种种假设和推论:


易栓症?符合年龄和症状,但家族史遗传不符,排除;


结缔组织病、抗磷脂综合征?符合症状,查抗体不符,排除;


肿瘤?符合大部分症状,但查骨髓无血液病,排除;


……


这段时间,医院下班后,重症医学科会议室里依旧灯火通明,全科室人员围坐在一起推演论证,很多人眼睛都熬起了黑眼圈。他(她)们知道,早一分钟找到病因,意味着患者早一分钟远离危险,这个家就不会凋零。


这段时间,刘霞也不好受,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北京大医院的诊断意味着什么,五院医生的努力她看在眼里,心中感激,但并不抱希望。女儿每次都偷偷跑到楼道里哭泣,她心疼;儿子请假哭着来看她,她强颜欢笑说自己没事。终于有一天,压抑已久的她拨通了还在病床上的丈夫的电话,“我知道我拖累了全家,可我怎么办啊?我才47岁,我还想看着儿子结婚,给女儿带娃……”


这一切,护士长任志新都看在眼里。刘霞母女俩都是那种内向不爱说话的人,于是她主动找娘俩聊天。有时陪着刘霞的女儿坐在楼梯的台阶上,一遍遍鼓励女儿要坚强,要心存希望。当她把女儿说的“砸锅卖铁也一定要把妈妈的病治好”原话复述给刘霞时,她分明感受到刘霞原本空洞的眼神中亮起的,对生命、对亲人、对生活的那一抹闪亮。



27日晚,依然是灯光明亮的会议室,依然是为刘霞寻找病因的例会。一直低头沉思的刘艳虹突然心中一动,一个想法像是夜空里的一道霹雳令她眼前一亮。“大家静一静,旭光,半年前刘霞因为月经多,不规律,是吃的什么药?”“某某35。”“服用多长时间?”“近半年。”“快,快,快,大家都查一下,使用这个药的副作用!”……


这种药物,在临床中发生不良反应的比例微乎其微,而在所有疑难病例推论中,很少有人会将它列入到怀疑行列。就是这么巧,像电视剧中的刑事案件一样,众多嫌疑人中,排除完所有不可能,那个最不像凶手的正是真凶。这个药物是一种雌激素,用来调节内分泌失调,副作用正是“可致血栓形成”。只要搞掂血栓,刘霞康复的可能性就大为提高,而五院近年来开展的血管介入取栓技术非常成熟,这又为刘霞取栓手术的安全系数做足了保障。


一点通,整个证据链就完全能说通了!刘霞有救了!


此时已是深夜,当刘霞母女第一时间知晓此消息后,俩人瞪大了双眼,用激动颤抖地声音反复确认,“您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有救了吗?”得到肯定答复,母女喜极而泣。


29日下午14时40分,在取得刘霞家属的同意下,由外二、介入、麻醉、医学重症等多科室协同作战,利用微创技术行介入取栓手术顺利进行。手术医师从刘霞门静脉、肠系膜上静脉、脾静脉等抽取出大量陈旧性血栓。18时30分,手术大功告成,刘霞安返病房。整台手术历时近四个小时。


次日查房,刘艳虹不放心刘霞,第一个来探查她的情况。彼时的刘霞正坐在病床上,自己梳着头发,和女儿有说有笑,与初来时判若两人。母女俩见到查房的众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不善言谈的两人拉着刘艳虹等人的手,反复不停地说“谢谢”。12月6日,刘霞的母亲来医院看女儿,却先来医办室找到刘艳虹等人,70多岁高龄的老人热泪盈眶,连声说:“五院医生都是活菩萨,你们不光是救了我闺女一条命,你们是救了我们全家人的命啊!”动情处,老人忽然矮身打算跪谢众人,大家连忙七手八脚搀住她,笑着说:“老太太,这可使不得,治病救人是我们的责任,看着你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团团圆圆,我们打心底里高兴。”


12月10日,刘霞各项身体指标恢复正常,生活能够自理,饮食如常,在全家人陪同下先去医办室为刘艳虹等全体医务人员送了感谢锦旗,然后高高兴兴出了院……


这正是:麻绳专挑细处断,火眼金睛破奇案,疑难杂症全拿下,百姓锦旗送五院。


 图片:高艳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