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周的“讨价还价”乃至“争吵”，欧盟领导人昨夜终于达成共识，决定对俄罗斯石油“动刀”。

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30日深夜宣布，欧盟成员国领导人当天就对俄罗斯第六轮制裁达成一致，包括立即禁止进口75%的俄罗斯石油，但通过管道供应的石油暂时例外。另外，今年底前欧盟从俄罗斯进口的石油将削减90%，以给俄罗斯施加“最大压力”结束俄乌冲突。

此前，由于对俄能源依赖程度较高的匈牙利等国反对，欧盟对俄石油禁令迟迟未能落地，突显欧盟内部在此议题上的分歧。眼下，欧盟同意对俄施加“禁油令”，被视为其在制裁领域迈出的“一大步”。但在欧洲通胀高企、经济复苏承压等背景下，此举恐令欧洲消费者埋单。

祭出重拳

欧盟特别峰会30日和31日在布鲁塞尔召开，各成员国领导人就俄乌冲突有关议题展开磋商，包括“禁油令”。经过长达数周的准备工作，以及持续数小时的面对面磋商，各国领导人昨夜终于达成共识。

据悉，欧盟国家进口的俄罗斯石油大约有三分之二通过海运，欧盟决定立即禁止进口。另有大约三分之一通过陆路输送，暂时得到豁免。这意味着匈牙利、斯洛伐克和捷克可以继续通过德鲁日巴管道接收俄罗斯石油，直至找到替代方案。

这一豁免也被视为促使匈牙利等国投下同意票的原因。据报道，匈牙利总理欧尔班认为“管道解决方案不错”，但坚称匈牙利需要得到保证，如果德鲁日巴管道发生“事故”，该国可从其他来源获得石油。

另外，鉴于德国和波兰有意在今年底前逐步淘汰俄罗斯石油，欧盟计划今年底将俄罗斯进口石油削减90%。

尽管欧盟各国领导人已在政治层面就对俄“禁油令”达成一致，但仍有细节有待敲定，包括豁免期限等。不过，国际油价仍然应声上涨。7月交货的美国原油期货价格上涨2.81%，至118.29美元；布伦特原油期货价格上涨0.93%，至122.80美元。

米歇尔表示，制裁方案还包括将俄最大银行——俄罗斯储蓄银行排除在环球银行间金融通信协会系统之外、禁止3家俄国家媒体的新闻信息产品在欧盟落地和传播等。有评论称，在欧盟因俄乌冲突而对俄施加的一系列制裁中，最新举措颇具“杀伤力”。

米歇尔还表示，欧盟准备向乌克兰提供90亿欧元以支持其重建。但有报道指出，尚不清楚这笔钱是赠款还是贷款。

为何“难产”？

俄乌冲突发生3个多月来，欧盟对俄祭出多轮制裁，涉及金融、外交等领域。本月初，欧盟委员会提交第六轮对俄制裁措施提案。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当时表示，提案内容包括今年底前全面禁止进口俄石油，“无论是通过海运还是管道运输”。

此后，靴子迟迟未能落地，一大阻碍在于匈牙利等国的担忧和反对。欧尔班表示，对俄制裁将使本国经济受到严重影响。他还谴责称，欧委会在没有事先与成员国充分讨论的情况下拟推“禁油令”，没有回答匈牙利石油供应安全的问题，造成了困难局面。

欧尔班此言突显出欧盟各国对俄能源的依赖程度存在较大差异，因此在寻找替代方案时存在较大差异。例如匈牙利高度依赖俄罗斯能源，60%以上的石油和85%的天然气来自俄罗斯。

此外，英国广播公司（BBC）写道，目前整个欧洲都能感受到的生活成本危机也对欧盟出台“禁油令”形成阻碍。“飞涨的能源价格等因素削弱了一些欧盟国家对制裁的兴趣，此举也可能损害其自身经济。”

在此背景下，欧盟就“缩水版禁油令”达成一致，也被视为一种妥协，甚至可谓匈牙利的“胜利”。与此同时，这一艰难的磋商过程也突显出欧盟内部在对俄能源问题上的分歧和局限。德国副总理哈贝克直言，欧洲团结因对俄制裁而被“瓦解”。这番“讨价还价”还引来“当事人”——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关切，他呼吁欧盟内部“别吵了”。

谁来埋单？

根据米歇尔的说法，推出“禁油令”旨在减少俄罗斯的资金来源，向其施加“最大压力”结束俄乌冲突。但俄方并非处于被动。此前，俄罗斯推出的反制措施，包括实施“卢布结算令”和暂停向保加利亚和波兰供气等，打乱欧盟制裁节奏，加剧双方在能源领域的博弈。还有报道指出，俄罗斯也可以另寻能源合作伙伴。

而对于欧盟来说，摆脱对俄能源依赖说易行难。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此前报道称，如果欧盟停止从俄罗斯进口石油，似乎只有中东国家有能力补足缺口，但对方是否愿意补缺，却是另一码事。更长的运输路线也将推高欧洲炼油商的成本。

本月，欧盟委员会还曾发布一份投资计划，总额约3000亿欧元，希望今后几年多措并举，减少对俄罗斯化石燃料的依赖，并借机加快向清洁能源转型。但该计划的时间跨度为现在起至2027年。

欧盟决意对俄石油采取部分禁运，还可能导致欧盟石油市场的竞争失衡。因为比利时、德国和荷兰等依赖海运石油的国家很可能遭遇油价飙升，而匈牙利等依赖陆路的国家预计仍可购买价格相对便宜的俄罗斯石油。

欧盟对俄制裁还可能影响全球市场。CNN报道，以天然气为例，欧洲国家争相寻找俄罗斯天然气的替代品，正将世界推向冬季能源短缺的边缘，亚洲较贫穷的经济体可能会受到最严重的影响。

在此背景下，英国《卫报》专栏作家西蒙·詹金斯撰文指出：“弊大于利，欧盟应该放下制裁”。他指出，在俄乌冲突持续、食品和能源价格飙升的同时，制裁在世界范围内造成巨大痛苦。最终，埋单的恐怕是欧洲消费者，尤其是穷人。

据报道，就连欧盟内部也有担忧是否操之过急。欧盟一名高级外交官表示：“在波罗的海国家和波兰的压力下，我们在做足功课之前讨论了石油问题。在俄乌冲突引发的压力下，我们可能过早地采取了一些措施，我们正面临后果。”

编辑：邵慧珠